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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尔木驿站的时候，站长洋哥给我们放了《平衡》，一部讲述保护可可西里藏羚羊的纪录片。当时大家坐在会议室里，默不作声，帽子扯得低低的，纸巾像上课传小纸条一样递来递去。后来想想，为这故事哭，明明一点都不丢人呀。也多亏了这部分成了上中下三部分，让我分了三天才看完，感动了三次的纪录片，使我后来在三江源驿站的时候，能和游客们讲清楚这座索南达杰雕像的由来、扎巴多杰的事迹以及绿色江河的故事。
三江源驿站 我常常回想到纪录片中的一个情景——建立索南达杰保护站的时候，杨欣老师和志愿者们在帐篷里围坐着拆包裹，包裹里是两个收音机。原来，有位中学生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的故事，筹钱给他们买了两个收音机。当他们发现电池也已经装好了的时候，他们开心得声音高了个八度。温柔的中学生呀，知不知道你给别人带来了这样的快乐呢？ 对我这个第一次来到高原的人来说，这里到处都是让人兴奋的事物。比如在昆仑山驿站时碰到的每天都来水箱旁边试探找食、陪我们吹风洗碗的小麻雀。同伴小艾认真地告诉我那不是麻雀，人家叫高原雪雀，它们的脸上有黑色X记号。又比如，有天早晨刷牙时遇见的那几只在玉珠峰观景台边踱步的藏原羚，站长峰哥称呼他们为“白屁股”，因为它们的臀部有一块天然的白色心型图案。我到观景台上提醒游客下面有藏原羚在休息，我们说话悄悄的，让它们多待一会儿。一位可爱的香港老太太凑过来用普通话认真地问：“你刚刚说这里有什么陵？是谁的墓吗？不能大声说话吗？”我扶着她的肩膀把不远处草地上歇息的“白屁股”指给她看。“噢~~~！”误会解除，笑声和相机的轻轻喀嚓声融合在了风里。后来，我们看到了发型狂野的藏野驴，看到了呆萌但是动作极快的鼠兔，看到了每天晚饭后来偷吃厨余垃圾的渡鸦。再后来，峰哥开着车，带我们去看了《平衡》的最大主角——藏羚羊，它们闲适地吃草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来这做的事情是多么有意义的。
藏野驴 摄影/朱锦 在这里我最喜欢的工作内容是捡垃圾。沟壑里最多，我们猜想是夜晚被大风吹进去的，它们常常和烂泥融合在一起。每次对这些奇特的混合物手脚并用把瓶瓶罐罐分离出来装进麻袋里时，我的心情就特别畅快、特别有成就感。峰哥说：“你们每次卖出义卖品、成功让游客帮忙把垃圾带下山，也应该很有成就感啊。”但是我却觉得捡垃圾是最直接，也是最推动我们整个链条的源泉。我想象着自己是在清理青藏高原的血管，在为小生灵们作食物安检，在给过路的车马长龙做最醒目的警示牌。远处山边的云在低低地飘，也许刚把一袋垃圾扛回驿站，就突然狂风暴雨。在厨房里躲一会儿，再打开门时，两道漂亮的双彩虹让我们就着下饭。
青藏公路旁的垃圾 游客们有的理解，有的不理解；有的听了我们的介绍满是赞叹；也有的一看到穿着工作服的我们就急忙停车下来参观。接待了几批游客，我们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版本的介绍词。常常我们介绍完以后，游客的眼神温柔起来，我们的笑容也轻松自然起来。有的游客们会分享自己手机里的高原风景照给我们看。“你们看多美啊！你们也应该去看看！”他热情地说着，离开的时候还买了一些我们义卖的明信片，“老了以后再拿出来看看，很有意义的。”还有一些游客走之前会送给我们西瓜、零食、大盘鸡和牛肉，我们笑说自己是在化缘。辰哲说峰哥是唐僧，小艾是沙僧，江平是悟空，让我自己认领角色。我一听是想夸我憨厚呢，灵机一动说我是白龙马，他说不是，白龙马是峰哥的皮卡车，那是一辆给我们运水，载我们去看风景的白色老皮卡，这么一想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志愿者的日常工作 在这一个月里，我的生活围绕着垃圾，捡拾、分类、计数、请游客们帮忙带下山。我们像垃圾临时收养所，白天把流浪的垃圾们找回来，和我们静静地度过一夜，第二天忙活着为这一袋袋没有家的小可怜们寻个归处。但如果我回忆起来，在脑海里闪烁的，不是这些填满了沟沟壑壑的塑料、金属制品，而是睡不着时窗外清澈的月光；是坐着“白龙马”外出时看到的“白屁股”；是看着好近，但走了两个小时还走不到的雪山。我想用最多的篇幅记录来到这之后记住的最美好、可爱的瞬间，垃圾是不美好、不可爱的，捡垃圾的辛苦跟这些美的东西比起来，可能是不值一提的。我不想告诉大家来这里的原因以及来这里的意义，我只想说，这一切的一切，当你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你自己会找到属于你的答案！
游客帮忙带走垃圾
希望我可以让你少一点疼痛，青藏高原！ （编辑：Wendy）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