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张功利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民开始熟啃《环境保护法》、做基本水质监测、查企业环评,履行着一个公民的知情权和监督权。 “污染的形成和解决机制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很难,但一张PH试纸足以让他们对环境污染形成最基础的科学认知。”周翔说道。 仇岗新貌,一片片农田孕育绿色希望。记者屈彦 摄 “环保在我身边” 2007年5月23日,安徽财经大学的支教团队带仇岗小学生们看了鲍家沟水体之后,做了一个实验,分别拿一张PH试纸测试纯净水和鲍家沟河水的酸碱度,前者并未发生变色,而后者变为了深紫色。 于是,一组以“环保在我身边”为主题的作文因此而诞生,“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了污染厂和污染的河流,甚至一年级还不会写汉字的孩子也在田字格里用拼音写了感想。” 这些带着孩子们真情实感的作文被送到了当地环保部门,并引发媒体的高度关注。在此之前的4月份,一份关于仇岗污染情况的建议书也曾送至当地政府部门。 当时,“黑色GDP”带来的危害,不只发生在仇岗。淮河沿岸,越来越多的百姓为了保护一方水土而奔走呼号。 为了拯救淮河,1995年,国家颁布《淮河流域水污染防治暂行条例》,这是我国政府第一次为一个流域水体污染治理制订法规。1996年,国务院又正式批复了《淮河流域水污染防治规划及“九五”计划》。 仅1996年,淮河全流域就有4000多家“十五小”企业被关闭。 2007年,当时的国家环保总局在对蚌埠市进行检查时,发现包括仇岗在内的部分工业企业涉及环境违法行为,决定对蚌埠市实施“流域限批”,停止当地除污染防治和循环经济类外所有建设项目的环评审批。 “那次淮河流域限批,给蚌埠市敲响了警钟,也是对政府部门和公众一次非常好的环保教育。”蚌埠市生态环境局副局长徐蒂回忆说。 2008年9月,蚌埠市龙子湖区人民政府下发了关于对蚌埠市九采罗化学有限公司和族光精细化工有限公司实行停产搬迁的决定。 一纸决定,张功利等人盼了十几年。当晚,王宗顺、张功利、杨军、张功建等人杀鸡烧鱼、炒点花生米、弄些酒,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喜讯。杨军醉了,张功建哭了,平时不喝酒的张功利也喝了一杯。 新生活从那一刻开始启程。 当年被化工厂“逼”出家门的陈兆珍又回来了。为了躲避污染,她外出摆地摊,迎着改革的春风,从个体户成了“万元户”,但一直思念着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以前偶尔回来一趟,和村里人聊天,话题都是‘怎么弄走农药厂’,没有一点发展的念头,2009年就不一样了。”今年已经70岁的陈兆珍回想起耳顺之年所做的返乡创业决定,依然充满自豪。 仇岗的南边有一片荒地,村里人都管它叫“南大荒”。草及腰深,没有路、没有电,一下雨就淹。“当时想我现在有钱了,就应该回来带动村民致富。”陈兆珍说。 交了10年土地承包款,拉来石渣开始垫路,从庄里架线拉电,近百万的投入,陈兆珍不曾犹豫。养鸡,看似传统,却又有本质区别。那时的她就确定了养鸡不喂激素、提前注射疫苗、鸡粪用于果树施肥等一系列生态养殖的思路。 如今,“南大荒”变身“绿满仓”,他们家的“生态鸡”一年出栏四万来只,并将其冠之以“仇岗牌”。不仅如此,她还带动20多户村民养鸡,提供技术指导,直接带动村民户均收入增长约5万元。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对这句话理解太深刻了!我们是环境污染的受害者,所以更要做生态环境的保护者,我也切实在生态保护中获得了经济效益。”陈兆珍说。 南边的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北边的花圃里也亮出了绚丽的“光芒”。见到张玉杰时,他正穿着雨靴从花卉大棚里出来。出于兴趣爱好,20多年前,他选择了花卉行当。 “由于花卉对空气和水源的敏感性高,直到2012年,我才敢放心大胆地种植。”张玉杰说,“这几年村里环境好了,社会需求量高了,我流转了36亩地,现在一年收入20多万,比以前翻了四五倍。” “一个花卉种植场就像一个小花园,仇岗良好的水和空气滋养着它们成长,它们也在妆点村庄的容貌。”张玉杰觉得这就叫“村美民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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