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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1日，距福建东港石化6.97吨碳九泄漏事件发生，已过去一周。关于这次严重的环境污染事件，你还有多少是不曾了解的。 碳九泄漏事发后，泉港区政府关于水质监测结果的通报，先后不一致——政府通报前后信息不一致，“真话不全说” 事发2天后，直到第4份通报，泉港区政府才在区广播电台公布水质监测结果：水质监测点石油类含量均符合第一（二）类海水水质标准，符合养殖水质要求。 1月6日，泉港区农林水局相关工作人员向每日人物介绍，水质监测范围已由原来的4个点扩大到7个点，其中两个监测点在泄漏周围的养殖区附近。7个监测点均显示水质达到养殖标准。 但8日夜间泉港区政府新闻办通报监测点数据显示，6日肖厝养殖区水质监测点，石油类含量仅符合第三类海水水质标准；东港石化码头水质监测点，石油类含量仅符合第四类海水水质标准。11月8日，肖厝码头水质监测点，石油类含量仍仅符合第三类海水水质。 11月9日，每日人物了解到，碳九污染物目前已扩散到柯厝村。此前一天，沙格村亦发现有碳九污染物。截至发稿前，未有对于柯厝村和沙格村的污染清理和水质监测的相关通报。
除了水质监测结果的前后不一致，空气监测结果也存在避重就轻的问题。 从11月4日到8日，泉州区环保局只公布过上西村空气监测点数据，直到8日晚，福建省生态环境厅通报才公布了肖厝村、峰前村的空气监测数据。其中，4日肖厝村与峰前村空气中挥发性有机物含量高于区环保局当日公布数据，肖厝村挥发性有机物含量为上西村2倍。 此外，4日区环保局以上西村16时空气数据（0.429mg/m3）作为当日整体空气状况。但在12时和15时，上西村空气数据分别为14.9mg/m3和4.929mg/m3，是当日公布值的35倍和11倍，且均超过企业厂界标准（4mg/m3）。 由此可见，在省生态环境厅公布详细数据前，区环保局仅挑选“情况总体最好”的上西村中的“最低数值”，作为代表性空气状况，对外公布。可谓是“真话不全说”，避重就轻。
此外，在4日和8日通报中，区环保局均以企业厂界标准作为空气状况衡量标准，而省生态环境厅也以国家职业卫生标准《工作场所有害因素职业接触限限值化学有害因素》衡量空气中萘、苯乙烯浓度。 然而，把工厂内允许的有毒有害物质浓度，等同于生活环境允许的浓度，并不合适。工业领域的职业危害因素的接触限值，是以每日8小时、每周40小时接触频率为标准计算的平均容许浓度限值，对象是成年人。但当危害物质存在于生活环境中，村民一天24小时，一周7天都在接触，婴幼儿也暴露在这个环境中。 据自媒体“C计划”分析，如果用我国《室内空气质量标准》作为标准，那么Tvoc（总和挥发性有机物）不能超过0.6mg/m3，而且这个标准不是在一般通风的情况下检测，而是要先把门窗密闭12个小时再检测。 所以，在泉港区通风环境下，上西村和肖厝村分别14.9mg/m3、0.9756mg/m3的空气监测值，明显超过了健康标准。 4日晚泉州区环保局用高压水枪喷办公楼，疑似为降低附近空气质量监测点数据。 泉港区环保局相关工作人员于6日回应每日人物，否认是环保局干的，泉港区区委宣传部工作人员解释称，“环保局周边有马路在开展检修，喷水是为降低工地扬尘，并非为了改变空气质量监测结果。但对喷水是否会影响监测结果的客观性，仍值得疑问。
下级部门信息上报不力，事件处置回避关切 泄漏事发后4天，直到8日晚，福建省生态环境厅通报中，才第一次确认泄漏物为“裂解碳九”。 据科普网站果壳网撰写的相关文章显示，碳九分两种，裂解碳九和重整碳九，两类物质的成分有很大区别，对环境的危害也不同。裂解碳九的毒性相对不大，也没有已知致癌风险，主要是污染海产品和水质。而重整碳九毒性更高，可能会在环境中结合形成致癌物二噁英。 碳九类型的确认对治疗中毒患者和清理控制污染至关重要，但直到8日才通报确认泄漏物为裂解碳九。政府对关键信息的确认和处理明显不到位。
区环保局等部门对泄漏事件对处置和上报也存在问题 对照环境部经济指挥领导小组办公室编辑的《环境应急响应实用手册》，此次泉港碳九泄漏属于重大突发环境事件（II级）：直接导致50-100人中毒，或造成直接经济损失2000万1亿以下。 按照《手册》提及的突发环境事件工作流程，地方政府应在2小时内直接上报到省环保厅、区政府，区政府可直接越级上报至国务院。接报单位应当立即核实，对事件对性质和类别初步认定。 但在6日每日人物联系泉州市环保局时，相关工作人员称，接到了区环保局上报的空气质量信息，相关问题由区局处理；同时还称并未接到水质监测信息，该问题由区农林水局处理。 《环境应急响应实用手册》提到，对于重大突发环境事件（II级）应当成立现场指挥部和专家组。每日人物于8日了解到，泄漏事发第4天，现场消防人员才开始配备轻型防化服，而在此前已有两名消防人员中毒住院。 时隔两日，在11月8日泉州市政府初步认定东港碳九泄漏为“一起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引发的环境污染事件”。
《环境应急响应实用手册》突发环境事件工作流程
11月6日，两消防人员中毒，于泉港区医院就诊 相关政府部门在碳九泄露事件中处理不当外，信息公开不透明也屡遭质疑，更有泄漏数量可疑，村民直言瞒报 从4日通报起不断重复的“基本清理完”，“陆上”环保部门不知“海上”农林水部门信息，事故中没有一场现场发布会，事发4天后才由市省一级回应，信息公开不完整、不及时，引起民众进一步的猜测和质疑，增加了当地政府的信任危机。 地方政府应拥有完善的政务媒体和对外回应机制，但每日人物在6日联系当地政府了解进展时发现，相关负责人“严守”通报，对超出通报范围的、实际且重要的问题，一律不予回答；对于空气和水质监测结果的质疑，避重就轻。 甚至在8日再去询问最新进展时，泉港区环保局、农林水局，甚至泉港区医院，均一致回应“所有信息统一由区委宣传部对外公开”，之后数次拨打区委宣传部，电话均被挂断。 根据官方通报，11月4日凌晨1时14分，福建东港石油化工实业有限公司执行碳九装船的宁波一一天桐1#船舶与码头连接软管处发生泄漏，共造成6.97吨碳九泄漏。 “6.97吨才7立方米左右，近一公里的海面上都是厚厚的油污，我认为60吨都不止”。小肖对官方通报的泄漏数值表示了极大的怀疑。而另一位有着船舶轮机工作经验的村民也告诉记者，化学品装卸的时候，按照正常的操作程序都应该设置围油栏，如果仅仅近7吨的泄漏，肯定都被包围在围油栏里面，不可能发生如此严重的扩散。 泄漏数值是如何得出的？面对记者提问，泉港有关方面表示，是东港石化将库存值扣除存储罐剩余值及已装船数值之后得出的。而数值是否真实、客观，是否存在企业为了人为降格污染的程度而瞒报数字，泉港方面并不能给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事情的定性及涉事企业的追责，也是村民普遍关注的问题。“到目前为止，基本都是环保局在对外发布通报。在区政府眼里，是不是这仅仅是一次环保污染事件？导致这么大量的致癌化学品倾倒到海里，破坏我们的绿水青山，这难道不是犯罪行为？企业的负责人至今逍遥法外算哪般？”村民的眼中，愤怒中带着不解。 记者向泉港区委宣传部求证，是否对事件已有定性，对于涉事企业的负责人有没有采取必要的法律措施？该部门仅仅以事件正在调查之中回应。 本不该发生的意外发生，本该透明有序的善后混乱无章，足以说明在这一次泄露事故背后，除了天灾，更是人祸，这是值得担忧的深层问题。
11月8日，碳九污染物扩散到沙格村内河 当地居民现在所处的生活状态你知道么？ 自11月4日事发当晚，泉州区环保局发布“清理基本完成，水质空气质量达标”的通报后，就消声了。而在“通报”之外的社交媒体和报端，关切的是污染物的扩散、就诊住院的村民、戴口罩上学的孩子、中毒的消防人员以及环保局大楼监测点处喷射的高压水枪。
戴着口罩生活的人们 应急反应迟缓致损害扩散 关于事发过程，泉港区肖厝村的村民小肖告诉记者，凌晨两点多，他起床到鱼排上钓鲈鱼，旋即闻到阵阵类似沥青与油漆的味道，间或有带状油污随着潮水飘来，到了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海面开始弥漫着浓稠的化学油污。 随后，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异味呛醒。住在鱼排上的村民发现，自己置身的海域已经被一种黄色的、粘稠的化学油污包围，脚下的泡沫网箱，正以人体可以感知的速度在溶解下称。于是他们纷纷拿起电话，向港口管理局、海事局、环保局、派出所以及所在的南埔镇等有关部门求助。 村民老肖给记者看了手机通话记录，他打通海事局电话的时间是6点28分。 “海事局回复说即使他们来到事发地点也要一个多小时。”他告诉记者，发现大规模油污之后，村民就持续不断拨打电话求助，但是求助呼吁在各个政府部门之间来回传递推脱，耽误了在第一时间启动应急措施。 清晨，眼看着鱼排下沉，村民们自发紧急购买了新的泡沫来垫，但是垫下去的泡沫再次溶解。老肖告诉记者，无计可施的他们，聚集了200多人赶往出事的东港石化厂区讨要说法。 12点左右，政府投放的吸油毡开始少量运到渔港，发放给鱼排上的村民，但没有告知泄漏的化学品是碳九，也未告知危险防护措施。下午2点，大量的吸油毡开始进场投放，专业的清污机构也来到现场。 小肖与老肖回忆的时间节点，本报记者向不同的村民分别进行了核实。“从发生危险泄漏事故，到正式启动应急措施，这中间经历了漫长而宝贵的13个小时，损失就是在这长长的时间里随着潮涨潮落扩散。”村民满心哀怨地告诉记者。 应急反应的迟缓与不专业确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在记者看来，泉港当地化工企业很多，按理说在防范意外以及善后上，应该有非常成熟和细致的方案。可这次事故之后，没听到及时拉响空气质量警报，没看见组织渔民处理污染自救，倒是看到有人用高压水枪在空气质量监测点附近冲洗。
工作人员正在鱼排上清污作业 4000多箱高档鱼、2000多箱鲍鱼受灾 据养殖户表示，随着油污随潮水漂到附近渔排，渔排泡沫在短短的10多分钟内就被腐蚀导致渔排沉陷。据了解，在港湾从事渔排养殖的大部分为泉港区南埔镇肖厝村村民，大多数姓肖，以家为单位的养殖户大约有100多户，小部分为外地来养殖户。 南埔镇肖厝村是泉州市最大网箱养殖基地。据当地养殖户表示，港区大约有4000多箱鱼，均为中高档海水鱼类，石斑鱼（如红东星斑）、鮸鱼、红鱼、包公、黄花鱼、鲈鱼、真鲷等十多个品种，还有2000多箱鲍鱼，总数差不多8000箱，投资巨大，其中10多个养殖大户投资至少500-600万起/户，多至上千万/户。目前正是养成收获季节，绝大部分的鱼达到商品规格，很多人正筹划着卖鱼，岂料突发灾难事件导致大家面临破产。 距离事故地点较近的渔排网箱受污染破坏得最快最严重。据养殖户表示，这些化学品使渔排泡沫在10多分钟内溶解而下沉，大约有三分之一的网箱完全下沉，养殖的鱼类全部逃跑，其余三分之二网箱也有部分下沉。
严禁销售、食用网箱鱼，养殖户或全部破产。养殖户又能否得到公正赔偿？ 渔排全部下沉固然使养殖户遭到毁灭性打击，但没有下沉渔排的养殖户命运也好不到哪去？因为化学产品同样充斥整个养殖区。还有就在故事当日（11月4日），泉港区农林水局就发出禁止销售、食用肖厝村海域水产品的紧急通知。第二天（11月5日）厦门水产品批发主市场也发出通知，严防肖厝村海域水产品进入市场。 面对飞来的横祸，南埔镇肖厝村养殖大户肖美如向中国水产频道哭诉，自己10多年在海上养鱼，辛苦经营245个箱，大部分养殖石斑等高档鱼，还有10多箱鲍鱼，投资1000多万，从昨天起，发现鲍鱼已出现了死亡，笼子空了，虽然剩下的鱼还没有死完，但卖不出去也等于死了，1000多万元眼看就没有了，一家十几口接下来生活生计不知怎么办？ 养殖户肖学辉也养殖了180箱鱼和鲍鱼，他告诉中国水产频道，由于他的渔排比较靠近码头，导致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渔排塌陷下沉，损失也近千万元。 养殖户肖咸龙养殖量在100箱，他只养鱼没养鲍鱼，损失在几百万元。 另据其它媒体报道，养殖户肖宇金有网箱200多箱，损失300多万元。还有一位肖先生有上百格的渔排，损失好几百万元。 据养殖户称，目前对于剩下的鱼，很多人不知该不该再投料，因为禁止起捕、销售和食用，未来这些网箱鱼、鲍鱼会不会被解禁，还是未知数。万一投了饲料（价格昂贵），就是两边亏本，损失更惨重。 目前，肖厝村上百户养殖户都很担心，一辈子的心血3-4亿元的投资会不会得到按时合理赔偿。据了解，事发后也有一位工作人员向大家大致了解养殖网箱 情况，但并没有一家家去调查造册登记养殖品种，数量、规格、市场价格、投资金额等具体细节。
禁止起捕、进入、销售和食用肖厝村海域水产品的通知 碳九事件，泉港医生没有说出的真相 11月9日，泉港区医院又来了多名肖厝村村民。他们的症状都一样，由于吸入过多的碳九，头晕呕吐，喉咙苦痛，胸口闷疼，身体发麻。很多村民反映，即使在医院住了三四天，但现在人还是很不舒服。 截止目前，地方政府就此情况还没有给这些污染受害者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从事发开始渔民“赤手空拳”式自救，到头晕呕吐住院治疗，再到泄漏事发后4天，直到8日晚，福建省生态环境厅通报中，才第一次确认泄漏物为“裂解碳九”。这个过程，地方政府表现迟钝，严重缺位。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大人频频去医院治疗的同时，肖厝村小学正常上课，学校没有通告要放假，学生只是戴着简易口罩防护。 据泉港区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通报，截止11月8日17时，泉港区医院共接诊此类患者52名，其中门诊就诊42名，住院留观10名。 在10名住院留观患者中，有1名当天住进ICU。 对此事件，央广记者采访了泉港区医院院长赖繁彩。赖院长介绍，10名住院留观患者中，其中一名在事发水域溺水，出现吸入性肺炎，第一时间收住ICU（重症监护病房），经过专家组会诊后，进行抗感染等治疗，目前病情平稳，已转入普通病房继续观察治疗。 赖繁彩对央广记者说，“溺水的这个人，第一诊断就是溺水，因为他明显的吸入了海水，引起了这个肺部的吸入性肺炎，我们经过两三天的处理，病人是一天比一天好，两三天就让他出了ICU，现在在普通病房，但是因为他说他是在有这个海域（落水），这是患者说的，他说有这个海域（溺水），就是他有毒物接触，我们打一个问号，实际上是否有中毒都要打个问号，接下来我们要进一步地请专业的人，职业病防治的人，除了海水吸入之外，是否跟毒物有关。”而其余9名住院患者，入院时均有不同程度的头晕、恶心等症状，收治后症状有了明显改善，病情好转。赖繁彩介绍，“其他九个病人都是我们把它叫做接触性反应。闻到这个味道了，喉咙有痛，有一些咳嗽，有些人想吐，有这样的一些症状，就是在留观进行对症处理，那绝大部分病人现在症状都明显好转了，今天有一个已经出院了。” 然而，事实真如赖繁彩院长对央广记者所说吗？ 据实地调查，11月4日进ICU的肖厝村患者肖成发（化名）目前仍是头晕呕吐，胸口闷痛，身体状况并不理想。而他转出ICU的原因，是因为家庭本身并不富裕，这次污染家里的鱼又全部赔进去，所以他们想省一点钱下来为以后做打算。在医生的反对意见下，7日下午，他从ICU转到监护病房，再从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而并不是如赖院长所说，“我们经过两三天的处理，病人是一天比一天好，两三天就让他出了ICU”。如果不是亲自在医院待了两天，真的不敢相信一院之长在面对央视记者采访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令人寒心的话。 而关于肖成发引发肺炎的病因，赖院长对此连打两个问号，“就是他有毒物接触，我们打一个问号，实际上是否有中毒都要打个问号”。 对于碳九对人体的危害，国家城市环境污染控制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彭应登介绍说，碳九对人体的伤害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在水体里面，这个污染物对人的皮肤的影响，还有最重要的是，它在海域水面的这个挥发的这种苯溴物吸入以后，可能会对人造成一些急性的一些伤害。 肖成发今年49岁，在海边养了10多年的鱼。事发当日，他看到水面的渔排全部下沉，当时想也没想，也不知道油污有毒还是没毒，徒手伸进碳九覆盖的水面，去固定好网箱。一段时间过去，他开始意识迷糊，感到身体感到麻木。身子没有稳住，整个人就直接倒进了水里。 根据泉港区环保局向记者提供的《化学品安全技术说明书》，我们可以得知，本次泄漏的裂解碳九属于易燃液体，可“引起眼睛、皮肤、呼吸系统刺激，食入有害，吸入肺内可引起致死性化学性肺炎。高浓度蒸气可引起中枢神系统抑制。”而这与肖成发的发病症状，表现一致。 对于赖院长所说“请专业的人，职业病防治的人，来判断是否与毒物有关”，希望赖院长是本着实事求是、医者仁心的态度对待无辜的患者，而不是试图撇开患者与碳九的紧密关系，让这样一个具有相当因果关系的事情是非颠倒。 我们衷心期待，赖院长的问号能够尽快找到答案。因为你的问号，关乎肖厝村全体村民的健康赔偿问题。 被评为“长寿之乡”的泉港，化工园建成后当地癌症高发。现在，泉州海上“养鱼第一村”的肖厝村，因为碳九泄漏事件，水产品污染，让这里养殖的工作回到原点。
陆续被送往医院的患者 未批先建！泄漏碳九的泉州码头环评疑整改未验，却继续运营 一、“福建东港石油化工2000吨级液体化工泊位项目”未批先建 本次事件焦点的涉事企业，全称为福建东港石油化工实业有限公司。经CECA查证，该公司的码头泊位分为3万吨级和2000吨级，其中： 近岸2000吨级码头（泊位总长160米、年吞吐量18万吨）已于2011年5月投入使用（注意：未有验收信息）； 3万吨级（泊位总长290米、年吞吐量77万吨）已于2011年建成并通过相关部门验收、2012年5月正式投入使用； 陆域部分建设内容为10.6万立方米罐容的库区首期工程及配套设施。 本次严重泄漏意外就是发生在装有液体化工原料的船舶，经由码头（官方消息没有明确发生在上述哪个码头）卸下至储罐的过程中。 CECA调查发现，东港石化的2000吨级码头泊位工程虽已于2011年投入使用，但在2016年中发现仍在进行环评工作。当时福建省环保厅发布了允许环评单位（福建省环境科学研究院）在“红顶中介脱钩政策”后可继续完成环评的报告书列表，其中——第88项“东港石化2000吨级码头泊位工程”赫然在列，证明有关报告至2016年尚未完成。
资料来源：福建省环保厅网站（文件公布日期2016年7月27日，东港石化2000吨级码头环评编制合同签订日期2015年3月25日，明显迟于2011年投入运行时间） 如果仅仅是后补手续、且其后获得了环保部门审批，那么我们也许还可以说东港石化“亡羊补牢”。但进一步研究发现，福建省环保厅、泉州市环保局至今都没发布审批通过《福建东港石油化工2000吨级液体化工泊位项目环境影响报告书》的信息。 进一步确认环评违规的是《福建省环保违法违规建设项目清理明细表》，当中明确本项目存在未批先建行为，勒令整改：
资料来源：福建省环保违法违规建设项目清理明细表（2016年12月24日填报） 上述信息与公众网站“蔚蓝地图”APP记载的东港石化码头未批先建违规记录相一致。 值得强调的是，除了企业自身责任，泉州市环保局作为直接负责该化工园区环境问题的部门，在处理整改事宜中存在严重疏忽。上述明细表文件显示整改要求是东港石化2000吨级码头到市级环保局备案，且轻易获得了通过——“备案”做法实际上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影响评价法》，因为本项目涉及2000吨码头新建、涉及危险化学品的装卸，且编制级别为“报告书”，所有这些因素都要求须取得环保局的正式环评批复，绝不能仅以“备案”代替（备案方法仅适用于环境影响最轻的登记表级别）。 二、项目是否有完成环保竣工验收？ 2000吨级液体化工码头环评尚未有公开的批复，而对应于环评的环保竣工验收文件，就更加没有见诸福建省、泉州市两级环保部门的各项公示当中（公示查证日期：2018年11月8日）。 根据环评法规定，未经环保竣工验收的建设项目不得投入正式运行，此前可允许进行的“试运行”时间原则上不超过3个月。根据CECA调查，邻近本项目的《福建联合石油化工有限公司催化裂化装置增设烟气净化设施与原料适应性改造项目环评报告书》显示，东港石化2000吨级码头项目及库区在其报告书编写时（2016年）已经投入“试运行”，至今已过去2年，距项目实际投入运行已经过去7年，不可能合法地免于环保验收手续。（简介链接：http://www.mzwgk.gov.cn/gkqy/detail_17.html经营范围：溶剂油（150#）、汽油、柴油、燃料油、煤油、甲苯、二甲苯、二甘醇、乙二醇、丁酮、邻苯二甲酸二辛酯、二氯乙烷、苯乙烯、丙烯、烧碱（50%、32%）、重芳烃、环乙酮、盐酸等油品及液体化工品仓储） 三、泄漏地点周围有什么 福建东港石油化工实业有限公司成立于2005年3月，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注册资本为人民币8000万元（现在已是福建德和集团有限公司占100%股份）。库区占地面积376亩（分东、西库区），其中东库区占地面积186亩，西库区占地面积190亩。 CECA经过查找多方资料对比，画出该公司的库区及码头范围，如下：
图片来源：GoogleEarth 拍摄日期：2018年1月1日 红色范围：福建东港石油化工实业有限公司库区及码头 黄色图钉：肖厝村 “碳九”（或“裂解碳九”）泄漏影响除了肖厝村外，以鲤鱼尾作业区4号泊位工程为中心半径5Km大气评价范围内，可能还有14个其他村落受影响，如下图：
图片来源：泉州肖厝港区鲤鱼尾作业区4号泊位工程环境影响报告书（报批稿） 虽然泉州市环保局“官宣”VOCs达标，但CECA觉得当地村民才是最有发言权的：空气好不好，村民说了算。我们希望公平公正对待来自当地村民、社会各界的关注声音。 四、湄洲湾生态保护红线区疑受影响 由于本地鱼排已深受泄漏污染物影响，亦也有可能部分污染物扩散到更远的区域。 CECA查找肖厝村附近有无划定保护区域时，发现其离福建省划定的海洋生态保护红线区——湄洲湾重要滨海湿地生态保护红线区直线距离仅仅只有3公里，图示如下：
图片来源：Google Earth 与福建省海洋生态保护红线图叠加 湄洲湾重要滨海湿地保护红线区管控要求如下：
图片来源：福建省海洋生态保护红线划定成果（登记表） 该红线区重点保护滨海湿地生态系统及珍稀濒危鸟类，虽然官方说明扩散区域已得到控制，但是已泄露的不在控制范围内的污染物多多少少还是会对海域造成一定的生态破坏的，而离泄漏码头直线距离只有3公里的海洋生态保护红线区，亦有可能遭受影响。 这里还有更多属于网友的看法
当福建东港石化6.97吨碳九泄漏事件一次又一次的被质疑，事后一周竟还得不到解决，所谓的青山绿水何时实现。面对泉港人民所处的困境，希望政府部门能加紧行动，不要只是所谓的空气达标，而是还泉港人民一个健康生活的环境。同时也希望看到的你们多多提供自己的想法。 （编辑;Wendy）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