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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作为全国政协海外特邀代表，国际中国环境基金会会长何平博士每年都向全国政协提交有关环境、能源、生态领域的政策建议报告，这是2018年6月何博士提交的关于反对“环保一刀切”的建议报告。特此推送，以飨读者。 在中央环保督察的压力下， 各地采取了积极的措施， 进行环保治理和改造。但一些地方在环保检查期间，对众多企业实施集中停工，停业，停产等 “一刀切“ 的行为。“一刀切”的行业或领域包括，城市管理、生活服务业、养殖业、工程施工、工业园区、加工业，采砂采石等， 有的还包括小吃摊、屠宰场、养猪场等，甚至一些豆腐作坊也被迫关了门。有些企业，即使安装了环保设备，也被迫关停。服务性企业的关停，基本上是应付环保督察组的，督察组走后，大部分还会照常开放。但有些工业企业关停，复工无望，基本上是永久性的。这种 “一刀切” 式的关停，不仅造成经济秩序混乱，影响人民群众正常生活，也是严重的环保欺骗手段，应当严格禁止。 去年8月以来，在几次环保督察过程中，浙江湖州市6700多家木制品厂家，几乎超过半数的被关停，让整个木制品总产量直线下降，留下来的企业在短期内根本无法将产能拉上去，而湖州作为中国最大的木地板生产基地，产能的降低，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全国木地板价格将持续上涨。一些从业者控诉：他们手上还有多少货没有做完，他们在银行贷款，身家性命都在里面；他们只要求手上的货物都做完交货，不让这些半成品都烂在手里，银行贷款也还不出，工人被迫遣散。但政府并没有给他们任何缓冲时间。 某地为了环保达标，钢厂，焦化厂全部关停， 并要求他们搬迁，对于投资几十亿， 有一定规模的钢厂，焦化厂，搬迁意味着破产，因为大部分沟钢铁构架，坼开即成废铁。受到牵连的还有一家新建的生产液化天然气 （LNG）的工厂， 本来是要利用焦化厂的废气制气， 形成循环产业链， 由于焦化厂要求搬迁，这家全新的LNG 厂也将被坼掉， 巨额投资打水漂。本来是政府大力招商引资来的项目，说废了就废了，政府信任也严重受损。而对于这些工厂上万的雇员，也就意味失业，不少人会成为社会的负担。其实这些企业都愿意，也有能力进行环保改造，有的已经投入很多，但地方政府以削减过剩产能，产业结构调整和环保之名 “一刀切“ ，没有给他们改造升级的机会。 这种 “一刀切” 关停也对工业材料， 产品价格造成冲击，引起非理性波动。目前很多材料，原料价格上涨，比如精细化学品，塑料，玻璃等供不应求。在第四批中央环保督察全面启动的次日，因浙江、四川等草甘膦主产区面临新一轮停产、限产，国内草甘膦厂家立即封盘停止报价，市场现货价格指数吨价上涨500元以上。在环保政策的影响下，钛白粉2017年经历了七轮涨价潮。原料价格上涨，身处下游的行业冲击也非常明显，涂料方面，原材料价格上涨已经导致多家企业利润下滑，有的涂料企业净利润直接腰斩。比利润下降更可怕的是断供，橡胶行业就正在经历部分产品供应的极度短缺，这是多少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地方政府环保 “一刀切”，往往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工作方式，但也是最简单、最野蛮、最粗暴的工作方式。这些政府部门平时疏于监管，任由违法企业恣意生长，不批先建，超标排污，破坏市场竞争。一旦受到查处，就以环保治污 “零容忍” 为挡箭牌，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切”，不给企业任何机会。这种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粗暴行为，也暴露了地方政府的平时不作为和临时滥作为。 “一刀切”式 粗放治污背后，深层逻辑其实还是一切向上负责。为了短期内达到治污目标，给上级部门一个交代，而不是真正实现地方环境的优化。如果企业真的达不到环保标准，也没有能力升级改造，地方政府有决心“一刀切”本也无可厚非。但对有相当规模， 有能力升级改造的企业，不能 “一刀切“。因为这会伤害到经济的筋骨，另外也造成社会对立，引起民众对政府的不满，好事办成坏事。国内外的经验，特别是南非的经验表明，环境的治理不能一蹴而就，只有协调好环境治理和经济发展之间的节奏，才能避免经济滑坡和社会动荡。 南非在90年代，曾经是发达国家，工业十分发达，收入好，治安稳定，医疗水平好。然而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南非已远落后于西方国家。由于环境污染的原因，南非采取 “去工业化治理”，国家在政策上不再优待工业制造业，比如税收、贷款等均不再对制造业进行减免，补偿等，并且同时推行严苛的环保法案，比如罚款无上限、不能通过环评就不允许开工等……结果随着税收的不断加高，南非的工业企业倒闭了一大批，还有一批比较有实力的原本还能勉强支撑，但随后南非又增加了为治理环境而对工业领域实行的专项环保税收，以及无上限的最严罚款……导致南非最后一批还有竞争力的制造业走向崩溃。这时，外资企业冲进南非，以白菜一般的价格收购了这些破产的企业。而此时的南非早就由于工业产业破产，大量人员失业，引起社会动荡而慌了手脚。于是为了“招商引资”而特别允许外资企业只要来南非投资，就可以享受优惠政策，包括减免税收、不用接受环评、不需要接受环保罚款等……短短几年的时间，南非的产业就全部从本土人手中转移到了外国人手中，而环境污染依旧。 美国是世界上环境标准最严的国家之一， 但环保署不能直接关厂， 要申请法院执行， 法院只有在企业违反环保法行为十分严重， 而且屡教不改的情况下， 才可能批准。环保机构一般先与企业沟通， 提供由环保署编的， 与行业相关的 “最佳环保改造技术” ，让企业自己制定环保改造方案，然后检查，不合格者，才会申请关停。我们目前地方政府以环保名义，随意关停企业，本身也有违法嫌疑。中央要求把权力关进 “笼子”， 从执行环保政策 “一刀切” 的情况来看，地方使用权力仍然 “任性”。 前不久生态环境部专门研究制定《禁止环保“一刀切”工作意见》，说明中央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 但这个 “工作意见” 与环保考核是矛盾的，在现有考核体系、政治体系和干部升迁体系下，地方很难执行这个意见。 我们建议： 1、中央环保督察期间，禁止关停任何工厂，企业， 防止地方政府造假。 2、对有能力和有意愿进行环保改造的企业，先恢复生产，再限期改造和升级。 3、对于必须关停的企业，必须严格执行执法程序和适当补偿， 重点是失业的工人。 4、对地方的环保考核中， 要包括环境执法是否合乎程序。 5、环保部应该立即组织研究机构和各行业协会， 编写分类的环境治理“最佳实用技术”， 提供给企业。 6、少提攻坚战，不搞运动式环保，只是加大环保力度，不让企业违法排污。 污染不是短时间造成的， 也不能期待短时间能完全解决。只要持久保持环保压力，依法行政，我们就能取得环境和经济双赢。 转载自“IFCE”微信公众号 我们尊重原创，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及时联系，谢谢！ 编辑：蓝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