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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告急!半个世纪,从“一棵松”到“一片海”

来源:瞭望智库 作者: 谢芳 鲍瑞敏 人气: 发布时间:2021-09-17 10:10:03

提到承德的塞罕坝机械林场,大家可以列出一连串荣誉:“国有林场建设标兵”、联合国“地球卫士奖”、“全国脱贫攻坚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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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承德塞罕坝日出。图|图虫创意

这些荣誉的背后,是三代塞罕坝人的奋斗和坚守。

但很少有人知道,第一代塞罕坝人平均寿命只有52岁;很多塞罕坝人在造林护林的过程中,落下了终身残疾,还有些人,要求死后也要埋葬在塞罕坝,继续守护。

塞罕坝,如何从千里松林变成荒漠一片?

为了使它重获新生,三代塞罕坝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1.退化

“塞罕坝”是蒙语和汉语的结合词,“塞罕”是蒙语,意为“美丽”,“坝”是汉语,意为“高岭”,地处内蒙古高原和冀北山地的过渡地带。

历史上的塞罕坝,确实是一个“美丽的高岭”:辽金时期它是人迹罕至的千里松林;明代及清初它成了蒙古游牧之地,自然生态环境一直保持着原始状态,林木葱郁,水草丰沛,鸟兽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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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塞罕坝冬景。图|视觉中国

清代康熙时期,清政府面临着北方的多重威胁——兼并蒙古大部分部落的准噶尔虎视眈眈,沙皇俄国也觊觎已久。因此,这片“南拱京师,北控漠北,山川险峻,里程适中”的游牧之地备受关注。康熙二十年(1681年),康熙帝北巡塞外,在此处划定14000多平方公里的围猎场,设立“木兰围场”,世界上最大的皇家猎苑由此诞生。

【注:“木兰围场”的“木兰”是满语,汉语之意是“哨鹿”,即为捕鹿。】

自康熙二十年到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的一百多年间,康熙、乾隆、嘉庆三位皇帝共举行木兰秋狝105次。木兰围场的围猎骑射活动,满足了清政府的政治威慑需求和八旗子弟军事训练需求,史学家们称此为“肄武绥藩”。

【注:雍正在位13年,没有到过木兰围场,但他曾言“后世子孙当遵皇考所行,习武木兰,毋忘家法”。】

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热河行宫建立,七年后更名为避暑山庄,作为皇帝北巡的落脚之地,其“一座山庄,半部清史”的政治地位逐渐确立。而身处北巡要地的木兰围场,伴随着避暑山庄的发展,其政治、军事地位也愈发重要。

正因如此,木兰围场禁止平民进入,并且严禁放牧和伐木。围场周边有满蒙八旗官兵驻守,要冲地段设有哨卡,还有数拨“巡逻队”流动巡查,这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当地的生态环境。

然而,随着清朝国力的衰落,这些规定变得难以执行和维持。

道光帝即位之后,下令停止围场的秋季围猎,政府对木兰围场的管护逐渐松弛。清同治时期到民国年间,木兰围场先后三次开围放垦,号召民众垦荒伐木,售卖林木,这成为当地生态退化的开始。民国6年(1917年),当地政府更是设立围场县木植局,其职能就是专司砍伐国有林售卖木材及承办售卖山林迹地事宜。

放垦吸引来大量居民使得当地人口激增,他们掠夺式的生产生活方式,超出了自然界的自我修复能力。此后,该地又遭遇了日本侵略者的掠夺采伐和连年山火。新中国成立初期,围场域内仅存天然残次林105.4万亩(约702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仅为7.62%。

森林的日益减少,让周围风沙肆虐,围场的土地沙化也日益严重,大面积沙带与无数流动沙丘自此形成。除此之外,域内的小气候也受到影响,“每年七十二场浇淋雨”的温润气候被暴雨、干旱、狂风和冰雹等极端天气取代,进一步加剧了水土流失。

伴随水土流失,耕地养分也不复存在, “山地雨水扒,平地沙石压,靠河床两岸,顺着水坝塌”,可谓恶性循环。

到上世纪50年代,围场水草丰美的盛景不再,彻底退化成一片高原荒漠,“飞鸟无栖树,黄沙遮天日”。

2.设场

围场沙漠化后,无法防风固沙,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和、库布其沙漠和毛乌素、浑善达克、科尔沁沙地,呈扇形聚拢,形成3000多公里风沙线,直扑新中国的首都北京。

其中,浑善达克沙地位于内蒙古中部锡林郭勒草原南端,其名字在蒙古语中意为“黄色野马”。地如其名,当地千里赤地,常年黄沙漫天。

更重要的是,海拔1400米的浑善达克沙地,与海拔仅40米左右的北京的直线距离只有180公里。作家李春雷在报告文学《塞罕坝祭》中写道,“有人形容,如果这个离北京最近的沙源堵不住,那就是站在屋顶上向院里扬沙”。

此前,浑善达克沙地的南端有围场阻拦,围场沙化后,北京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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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场前的围场,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图源 | 新华网

其实,不仅仅是首都告急,当时全国都面临着森林退化的严峻形势。美国学者马立博在他的《中国环境史:从史前到现代》中这样论述:1949年的中国是一个森林严重破坏国家,当时森林覆盖率仅有5%-9%,向中国共产党提出新的问题,应对环境退化后果,妥善利用森林资源支持经济发展计划。

1950年6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通过,其中第十八条规定:大森林、大水利工程、大荒地、大荒山、大盐田和矿山及湖、沼、河港等,均归国家所有,由人民政府管理经营之。

从此,原归省县公有的森林、荒山、荒地和私有大片森林、荒山、荒地均归国家所有,在国有林区和荒地、荒山建立的林场,均称“国营林场”

【注:国营林场是国家培育和保护森林资源的林业生产性的事业单位,20世纪90年代开始改叫国有林场。2021年3月11日,全国绿化委员会办公室发布的《2020年中国国土绿化状况公报》显示,2020年中国国有林场数量整合为4297个。】

1956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提出的《1956年到1967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草案)》指出:“从1956年开始,在12年内,绿化一切可能绿化的荒地荒山,在一切宅旁、村旁、路旁、水旁以及荒地上、荒山上,只要是可能的,都要求有计划地种起树来。”

是年3月,毛泽东发出了“绿化祖国”的伟大号召,开启了绿化祖国的征程。身肩护卫京津冀地区城市环境和华北地区水源安全的围场被列为国家造林育林、治理风沙的重点区域。

在这些大背景下,塞罕坝应运而生。

1961年,林业部决定在河北北部建立北方第一个大型机械林场。当年10月,时任林业部国营林场管理局副局长的刘琨带一行人前往当地考察、选址。

沙化后的围场,一年中超过半数时间都处于积雪期,考察队在寒风中走了3天,目之所及皆是荒原。但刘琨没有放弃,鼓励考察队继续前进,终于,一棵挺立的松树出现在眼前,那是一棵天然落叶松。刘琨激动地说,“今天有一棵松,明天就会有亿万棵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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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场选址时发现的一棵松树。图源 | 新华网

1962年,在承德围场县,以木兰围场旧址为基础的承德塞罕坝机械林场正式成立。同一年,来自全国18个省份、平均年龄只有23岁的127名大中专毕业生,与当地的242名干部工人一起,组成塞罕坝第一代创业者,向平均海拔1500米的沙地进军。

他们将用几十年如一日的实际行动,努力实现27字号召——“改变当地自然面貌,保持水土,为减少京津地带风沙危害创造条件”。

3.艰苦

毁林容易,造林却并不简单。塞罕坝的开拓者们,首先面临的就是恶劣、艰苦的生存环境。

1962年9月,22岁的赵振宇刚刚从承德农校毕业,就马不停蹄地上了塞罕坝。尽管他是承德本地人,但上坝后发现,塞罕坝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上坝的第一印象是满目荒凉:一没树,二没人。”“天当床,地当房,草滩窝子做工房。”“一年一场风,年始到年终。”

坝上没有固定住所,他们只能先手动搭建窝棚、马架子住,有的人甚至在沼泽地挖草坯盖“干打垒”或随山就势挖地窨子住。

住不好,吃得也不行,坝上资源短缺,地形崎岖,物资难运,他们只能一日三餐啃窝头,喝雪水,甚至吃盐水泡黄豆充饥。

坝上气候恶劣,春天,雨水少风沙多,大家劳作一天,汗水混着泥沙淌一身,就成了泥人,有时风沙大到遮住太阳,伸手不见五指。

冬天更难过,塞罕坝年均气温在零下1.3摄氏度,最冷时能达到零下43.3摄氏度,年均积雪7个月,年均无霜期仅64天,年均6级以上大风日76天。大家晚上睡觉要戴上皮帽子,早上起来,眉毛、帽子和被子上都会落一层霜,铺的褥子、毡子全冻在了炕上,想卷起来需要用铁锹慢慢铲。

有人发明了一个办法,每晚睡前,找一些砖头和石头扔进火堆里烧热,再捡回去放在被窝里,这样可以暖和一点入睡。有时候一觉醒来,自己睡的地窖门已经被大雪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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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最美的青春》实地取景,演绎了塞罕坝第一代造林人的故事。图中的情景即为上坝学生居住的地窖被大雪掩埋,队友们挖雪营救。图源 | 电视剧《最美的青春》

大家每天巡山几十公里,晚上回来棉衣变成了冰甲,棉鞋冻成了冰鞋,走起路来哗哗响。遇上下雪天,边下雪边刮风,雪被大风一吹,就变成了雪沫,这种风也被叫作“白毛风”,刮到脸上,就会形成冻疮。

坝上还缺少教育、医疗等机构。赵振宇和爱人白文娟都在林场工作,一年中最多在家里待五六天,其余时间都在山上造林、护林、防火。当地没有幼儿园,夫妻俩的4个孩子都是附近老乡帮忙托管带大的。

一次老乡出去串门,用绳子把他们的大儿子拴在窗框上,没想到,孩子玩着玩着就把绳子缠到了脖子上,等被发现时脸都青了,差点儿被勒死。他们的二女儿则不慎掉进火盆里,胳膊、胸脯都烧焦了,伤疤至今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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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70年代,赵振宇和爱人白文娟在塞罕坝第三乡林场。图源 |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

但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艰苦的生活条件还不是最让第一代塞罕坝人难过的,更让人难过的还有种不活的树苗们。

林场没有树苗,只能先引进。第一年种植了1000亩树苗,到了秋天,成活率不足5%。1963年春,又种植1240亩树苗,成活率不足8%,大家备受打击,偏偏那年冬天又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很多人被困在坝上无法回家过年。寒风凄凄中,有人写到:两年栽树全枯死,壮志难酬,不如下坝换新天。

也是在这场大雪中,19岁的孟继芝完成防火瞭望工作,在返回林场的路上迷路失踪,全场人出动寻找。最终在一个雪堆里找到了已经被冻僵的他,他的命保住了,但双下肢自膝盖处被截掉,再也站不起来。2014年,年近七旬的他接受采访时,还表示自己运气不错,因为一同上山的战友,去世时平均年龄只有52岁。

时任塞罕坝林场第一任党委书记的王尚海心急如焚。这位抗战时期当过游击队队长的老党员,在新中国成立后成为承德地区农业局局长,与一家人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1962年,时年40岁的他听从组织安排,交了房子,带着老婆和5个孩子上了坝。

彼时,王尚海知道,严冬中的塞罕坝急需一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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