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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分类在乡村 江西省上饶市广丰区龙溪村 陈立雯：大姐，那一桶是算多少斤？ 村民：一桶78斤一桶40斤。 陈立雯：一桶40啊。 陈立雯：那些你看，这些菜叶剩菜饭放到绿桶里面，餐巾纸都放到黄桶里。 陈立雯：大叔，我忘了。你上次那个节能灯弄哪儿去了？ 村民：节能灯我没有拿，就在那里面。 陈立雯：哦，在这呢。 解说：这位操着和村民不同口音的女士叫陈立雯，作为环保公益组织“零废弃村落”的发起人，她在2018年年底来到这个位于赣、浙、闽三省交界的村庄帮助村民进行垃圾分类。当地的干部尊称她为陈老师。 解说：出生在河北农村的陈立雯是一名海归，先后在加拿大和美国求学，关注的重点就是全球和中国的垃圾治理。2017年回国后，陈立雯开始在一些村庄探索垃圾分类的方法，上饶市的有关部门慕名请陈立雯来指导，2018年12月，龙溪村成为陈立雯推行垃圾分类的第6个村庄。 解说：在推动垃圾分类之前，陈立雯提出了一个要求：撤掉村庄内所有的公共垃圾桶。 陈立雯：我们到农村做垃圾分类，一开始我就坚决跟，我们到一个地方，我先跟你当地政府说，我说这样一个体系你同意不同意，我们先来上硬件，其次要撤掉公共场所的大桶，施行定时定点说，你不同意我们就不做，你同意我们才来做。 解说：在龙溪村村委会旁的空地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已经不再使用的大的垃圾桶。 刘德意（上饶市广丰区东阳乡乡长）：说实话，垃圾分类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做法，我们也是没有信心的，我觉得，大垃圾桶并集中，并与收集这个垃圾，我们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我们就想，这样一下子拿掉了，老百姓的垃圾还不是随处丢吗，满街满巷都是。 解说：陈立雯刚来到龙溪村时，当地的干部和村民对她的做法并不特别理解，接下来的垃圾分类之路将会如何走下去呢？ 垃圾桶送上门：“干湿”分离责任到户 解说：陈立雯说，三十多年前，农村生活中产生的厨余，家畜粪便等有机物最终都能变成有机肥返回到农业种植中，形成生态系统的循环。随着中国城市化的推进，大批农村劳动力进城，农村机械化水平也逐步提高，在规模化的种植和养殖方式下，传统上可以还田成为有机肥料的厨余等有机物也都慢慢变成了农村生活垃圾的一部分。 陈立雯：我们从农村垃圾的统计上来看，从重量上来看，北方的村庄里面能够占到60%到70。 记者：这么多。 解说：目前，对于农村的生活垃圾，很多地方正在推行的是城乡生活垃圾处理一体化的管理，就是将垃圾集中清运到一个县级垃圾处理设施里混合填埋或者焚烧。虽然中国目前大多数县级以上城市都已经建成了垃圾处理设施，但是这些垃圾填埋场和焚烧厂，面对来自城市和农村的不断增加的垃圾不堪重负。 王青海（上饶市广丰区东阳乡党委书记）：我们现在只是做到了把垃圾扫起来，运走。垃圾拉到城里去了，垃圾填埋场都在城里。我们农村产生垃圾全部都到城区去了，而且现在城区的垃圾处理能力也达不到，我们农村还大量把垃圾运过去，我觉得这个方向上还是有点不妥当的。 解说：面对垃圾量的猛增，陈立雯认为，农村的厨余垃圾应该分出来资源化利用，能在村里堆肥的就在村里堆肥，村里无法处理的，再清运出去。在这个方面，农村比城市有着更多的天然优势。 陈立雯：然后农村呢也比较便利，就是说他离土地比较近，它不需要远距离的去集中，就是就地在村里面找一块地方就可以堆肥，所以这是比较便利的。剩下的其他垃圾在运到原有的混合垃圾处理系统里面。 解说：结合中国农村的实际情况，陈立雯将垃圾分成两类，一类是可烂垃圾，也就是我们理解的厨余垃圾，另一类为不可烂垃圾，也就是其它垃圾。在前端就将农村的厨余垃圾分类出来进行就地处理，首先能够减少运到垃圾处理厂的垃圾量，垃圾处理厂的压力会相应减小，而农村厨余垃圾自身对环境的危害性也会降低。 陈立雯：只要把厨余垃圾，这些湿垃圾分出来，不管填埋还是焚烧过程当中很多的污染物全可以控制到了。比方说填埋过程当中的气体的问题，比方沼气的问题，硫化氢的问题，废水的问题，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厨余，这些湿垃圾，你在源头的时候把它分出来了，后端的这个污染控制，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 解说：如果继续使用公用的大垃圾桶，村民可以随时把家里的垃圾投入到大垃圾桶里，也没有人能够监督每一户家庭垃圾分类的质量和投放的准确性，垃圾很容易又混在一起。这样，所有挨家挨户对老百姓垃圾分类的指导就失去了意义。这是陈立雯要求撤掉公用大垃圾桶的原因。 陈立雯：那么先有的这个系统是保障不了的。因为所有人，没有监管的，24小时可以投放，那么这个桶如果是在一个共有的条件下，如果10户分，10户不分，它还是混的。所以我们要解决的，除了源头的每家每户分类行为的发生，还要解决从家里面分类投放的接应的系统里面。我来收的时候，就是你投放垃圾的时候，这也是我们在村里现在目前做的这个方式。那我就可以看到你投放出来的垃圾是不是准确的。如果是不准确，我可以当场纠正你。 解说：虽然乡里的干部对撤掉大桶的做法有所担心，但是还是支持了陈立雯的做法。撤掉了公用大垃圾桶后，龙溪村的每户人家门前都放上了一黄一绿两个垃圾桶。绿色的垃圾桶写着可烂，黄色的垃圾桶写着不会烂。 村民：他家有病人。 村民：尿不湿那些放黄桶，因为他不会烂，放到黄色的桶。有病人要吃水果皮那些就放到绿桶，因为那个是可以腐烂的。 陈立雯：我们就是定时定点收集。定时等于是收集的时候是投放的时候，定点就是到你家门或者是集中的一个地方，那么这个就避免了第二个阶段，就是完全不会出现第二个阶段混合的问题了。定时定点收的时候，你可以清晰的看到每家每户的分类情况，也就是你起到了一个监督的作用，你还可以起到教育的作用。 记者：就如果说他没分好。 陈立雯：我就直接敲你门，你如果是在家的话我就当面告诉你，当面跟你沟通，就是现场告诉你这两个桶怎么用，应该怎么分。教育、监督、分类投放的接应，非常重要。 解说：目前，龙溪村内有垃圾清运公司派来的两位工作人员在村内定时定点收垃圾，将每家每户分好的可烂的垃圾和不可烂的垃圾分别装到垃圾车上对应的垃圾桶中，不会发生混合的情况。 祝民生（上饶市广丰区绿洁物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 记者：你要检查。垃圾桶要打开看一看？ 祝民生（上饶市广丰区绿洁物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是的。 记者：比如说他垃圾分类没分好呢？ 祝民生（上饶市广丰区绿洁物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我要把他叫出来了。 记者：你要把他叫出来告诉他。 祝民生（上饶市广丰区绿洁物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嗯。 记者：最开始的时候大家是不是没有像现在分的这么好？ 祝民生（上饶市广丰区绿洁物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那肯定的，没有学会呢。 记者：那你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要费劲一些吧。 祝民生（上饶市广丰区绿洁物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是的，肯定的。 记者：现在大家好多了？ 祝民生（上饶市广丰区绿洁物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好多了。 督导员“护航”：登记情况，登门教育 解说：为了督促村民按要求进行垃圾分类，村里专门安排了两位大姐作督导员，每天跟着陈老师还有垃圾车一起，对每家每户的垃圾分类情况进行登记。 记者：那你每天去跟着收垃圾大爷，你的工作是什么？ 记者：我怎么看你们每个人手里面还拿着一个本子。 祝惠（村民）：本子要记一下的，如果收的好要画个勾，没有垃圾的画个零，常年不在家的都是说不在家。 记者：开始的时候画勾的多，还是打叉的多。 祝惠（村民）：开始肯定打叉的多一点。因为，有些人不懂得。 解说：祝大姐说，一开始是村干部给她电话，希望她能够一起来帮着村里做垃圾分类的督导员，当时她有一些顾虑，总觉得这是件容易得罪人的事儿。 祝惠（村民）：怕有些每家每户去做工作，有些是好像不怎么愿意配合的那种，我怕如果很多的话，我不想去干了这样子。 记者：你不想得罪人。 祝惠（村民）：不是得罪人，要受气的很。 解说：周季花是龙溪村的村支部书记。当初是她打电话给祝大姐，希望她能承担起督促村民们做垃圾分类的工作的。 记者：也要支付一些报酬吗？ 周季花（龙溪村村支部书记）：报酬不高，就500块钱一个月。 记者：一个月500块钱。 周季花（龙溪村村支部书记）：很认真很认真，她们基本上现在就每天都要跟上那个垃圾桶，收垃圾的来，每天都要跟着，每天都要。如果不懂的年纪大的老人是不是很多都是八九十岁的，八九十岁的老人他搞不清楚的，每天都会上户，如果分不来的你就教他，你用那个手套戴起来你跟他叫他分，手把手教他分。 解说：一开始，周季花也觉得在自己村推进垃圾分类可能会有困难，所以挑选了脾气好的两位村民，由村委会给她们发工资，一起来帮助和督促大家做好垃圾分类。为了让全村老百姓都能积极参与，龙溪村村委会还专门召开了大会进行动员。 周季花（龙溪村党支部委书记）：我开个妇女大会了，把那些女人，一户一个，女的不在家，男的也可以，全部我们放在祠堂里面开的。 记者：记得在大会上你都跟乡亲们说什么了？ 周季花（龙溪村党支部委书记）：我说妇女同志们，乡里对我们龙溪的垃圾分类非常重视，你们一定要配合好，配合好我们村两委，我说一定要做好，这个事必须要做好，不管到哪儿，你们都要配合我把这个事情做好。 陈立雯：不要低估老百姓对于环境问题的认知。 解说：在陈立雯和大家的努力下，两周之后，龙溪村的村民们已经基本都能将垃圾准确分类。为了鼓励那些垃圾分类做到位的家庭，龙溪村村委会也会定期向这些家庭发放小礼品。 陈立雯：我们不要低估老百姓对于环境问题的认知，我们在过去这一年多走到乡村里面，几乎90%以上的老百姓都会跟你说这是好事。其实老百姓的工作很好做，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难做，也就是说他对于这个事情的，第一大家都知道这是好事，垃圾分类是大家认可的，不排斥这个事情，而且愿意行为上配合，发生改变的。 记者：这些是要开始堆肥吗？ 陈立雯：它本身这些都是微生物，可以靠微生物来发酵，腐熟，慢慢所有的这些东西都会变黑。这些从地里面这些东西慢慢慢慢经过时间的氧气，这样穿，它就可以变成黑的了，一个多月左右。 解说：在龙溪村的一个山坡上，东阳乡政府投资了两万元正在建设一个未来用作可烂垃圾堆肥的堆肥房。根据陈立雯这段时间对全村的摸排，整个龙溪村每天产生的可烂垃圾大约为一百公斤左右。未来，不花其它任何的成本，这个几十平方米左右的堆肥房就可以通过自然发酵将这些可烂垃圾变废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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